上接第4回
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壓抑著內心的怒意，佐伯慢慢轉身，瞪著艾維斯說：「我跟你走。放他回去。」
「沒問題。等我待會兒再給他打一針，以免他在路上發瘋，控制不住。」
艾維斯走過去，把手搭在佐伯肩上，要佐伯跟他走出房間。佐伯晃一下肩膀甩開他的手，自己走出去。
快遞員用推車從車廂內部把一個巨大的箱子推到升降板上，然後推到住家門口，按下門鈴。
一名中年婦女出來簽收，快遞員吃力地把箱子從推車上搬進屋裡。
幾分鐘後，中年婦女出來向離開的快遞員鞠躬道謝。
佐伯被艾維斯關在一個房間裡，用平板電腦看到這裡。
箱子裡裝的是御堂。又打了一針，臉上露出十分快樂幸福表情的御堂，毫無抵抗地被綁住手腳，搬進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巨大箱子裡。佐伯確認過箱子旁邊有通氣孔，不會把御堂悶死。
他父母打開箱子，一定會嚇到吧。
此時門打開，艾維斯走進來，「人已經到家了。我說話算話，接下來就看你了。」
他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好整以暇地說：「放心，我現在不會對你怎麼樣。律師待會兒就會過來，那些事情你還是在神智清醒之下處理比較好。」
「你也打算那樣對我嗎？那樣做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噢，不不不，別誤會，御堂先生和你不一樣。他的死活與我無關。我怎麼捨得讓你變成那副癡呆樣？那樣就各方面來說都很沒有意思。」
佐伯漠然地凝視著艾維斯，眼神中露出「那你想怎麼樣」的意味。
「捏碎你的自尊心，讓你成為我忠心的狗……聽起來不錯吧？」
佐伯望向站在艾維斯後面的亞倫，不經意對上那無語的視線。「狗有一隻就夠了吧？」
「你不知道美國人很愛養狗嗎？」艾維斯笑嘻嘻地說。
即使被艾維斯如此嘲弄，亞倫的表情仍紋風不動。佐伯不禁懷疑亞倫是否顏面神經有問題；仔細想想，他好像也只有在剛到這裡時，聽亞倫說過一聲「請進」而已。
艾維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應了幾聲，說：「我們馬上下去。」然後按掉手機，「律師好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佐伯趁他講電話疏於防備時撲上去。艾維斯難得離他這麼近，身邊又只有亞倫，錯過這次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他迅速摘掉艾維斯的眼鏡，用力折彎，但隨即被亞倫扣住手腕，輕鬆翻轉過去，壓制在地上。
沒想到這個默不吭聲的傢伙也很有兩下子，佐伯的右手被扭到背後，肩膀和手臂好像快分開了，痛得他冷汗直流。
亞倫用全身的重量壓住佐伯的同時，左手還游刃有餘地從西裝內側口袋拿出一副一模一樣的無框眼鏡，交給站起來的艾維斯。
佐伯不可置信地看著艾維斯戴上亞倫給他的眼鏡。
「噢……很痛耶。」艾維斯摸著後腦勺抱怨，「你讓我生氣了，佐伯先生。我還以為你會乖乖合作。」然後他看到佐伯的表情，笑了起來，「怎麼？需要那麼驚訝嗎？你不也是嗎……有沒有眼鏡，已經沒有差別了。」
他這麼一說，佐伯才想起，自己現在戴的眼鏡，的確也已經不是Ｍｒ.Ｒ當初給的那一副了。
所以說，艾維斯也是一樣嗎……
「不過我本來就是近視，還是得戴眼鏡才行。」艾維斯拍拍身上的灰塵，雙手插腰，俯視地上的佐伯，「言歸正傳。我本來還想把Ａ.Ａ清算之後，結餘的就轉到御堂先生名下，讓他後半輩子好過一點……我改變主意了。」
艾維斯蹲下，抓起佐伯的頭髮，把他的頭往後拉到極限，「你讓我很不爽。非常不爽。老實說，你的公司怎麼樣我都無所謂。但你這頑劣的個性，有必要好好治一治。你忘記御堂是為什麼變成那樣的嗎？你以為，送御堂回家，我就不能奈他何了嗎？」
「你……」佐伯掙扎了一下，但是沒想到亞倫看起來不壯，力氣卻不小，「你有種就直接對付我。」
看起來傷害御堂好像只會讓佐伯反彈得更激烈。艾維斯聳聳肩膀，「好啊，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佐伯雙手被一副厚實的手銬銬在前方，他蹲坐在地上，努力張大深陷在眼窩裡、佈滿血絲的眼睛。那是一副通電的手銬，只要他閉上眼睛幾秒鐘，馬上就會受到電擊。
他在御堂當初待的那間小房間裡，沒有窗戶，燈也從來沒有關過，導致他的生理時鐘變得失常。他應該被關在這個房間裡很久了，但只吃過二片吐司和二杯水，頭腦也餓到一片混沌。
頭痛和疲倦讓他好想閉上眼睛，可是只能眨眼。他已經被電擊無數次，不想再嘗試。
艾維斯走進去，只有視線朝下看著劇烈呼吸的佐伯，微低著頭的佐伯則視線朝上瞪著他。佐伯的反抗心很強，艾維斯覺得很有意思，雖然想直接帶回美國，不過佐伯這麼不聽話，可沒辦法搭飛機回去。艾維斯希望能讓佐伯服從一點，否則只好搭船，那樣太花時間。
艾維斯一腳把佐伯踩在牆上，「想求饒了嗎？」
佐伯喘了幾口氣，低下頭，似乎喃喃說了什麼話。
艾維斯蹲下來，「我聽不到。」
佐伯迅速抬頭，吐了一口口水在艾維斯臉上。艾維斯站起來，擦掉臉上的口水，然後彈一下手指當信號，電流當場通過佐伯的身軀，雖然只有幾秒，就痛得他在地上痙攣哀號。
「你很難搞耶。」艾維斯用力踢一腳那顫抖的身體，把佐伯從側躺蜷曲的姿勢踢成仰躺，然後踩上柔軟的腹部，佐伯痛苦地悶哼一聲。「好吧，我知道了。」艾維斯自顧自的說完，走出房間。
又過了許久，門再度打開，依然面無表情的亞倫端來一盤香味四溢的食物，餓得饑腸轆轆的佐伯，疑惑地看著亞倫放下盤子和水。
亞倫一走，佐伯警戒地過去看。看起來像一個肉汁漢堡排配洋芋泥。到現在只吃過二片吐司的佐伯，聞到這股香味實在難以自制。可是他本來以為艾維斯想餓死他，現在突然出現這種美食，很難不去想是否有陰謀。
不過若艾維斯要下藥或毒死他，並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儘管認為有問題，不過佐伯還是認為先吃再說，他真的快餓死了。
佐伯很快把盤子裡的食物一掃而空，太久沒吃這麼多東西，還讓他一度胃痛。亞倫默默進來收盤子時，艾維斯跟進來，笑著問：「看你吃得狼吞虎嚥，味道應該還不錯？」
佐伯盯著艾維斯似乎意有所指的笑容，沒有回答。
「吃起來有酸味嗎？」
這個問題讓佐伯不安地蹙眉。
「聽說人肉吃起來酸酸的。不過我是沒吃過啦……」艾維斯微彎下腰，「御堂先生的味道，好吃嗎？」
佐伯張大眼睛，顫抖地摀住嘴巴。
「他的小腿肌肉挺結實的，所以我覺得做成漢堡排比較容易入口。下次也讓你聽聽他沒有麻醉的叫聲吧。」
他一定是騙人的。佐伯摀著嘴巴，拼命告訴自己。可是他怎麼也想不起剛才那塊漢堡排的味道，因為香料味太重了。
「下次要吃什麼呢？把上臂的什麼二頭肌三頭肌拿來燉好了。亞倫的手藝還不錯，你可以期待一下。」
艾維斯走出去之後，佐伯仍跪在地上，發抖地按住嘴巴，然後強烈的反胃感讓他流著淚把胃裡的內容物都嘔出來。
「老板，他已經那樣好久了。」
貝爾指著監視器的畫面對艾維斯說。佐伯弓著背側躺在地上，到現在差不多過了十二小時，亞倫大約三小時之前端進去的奶油燉肉，到現在還是原封不動；佐伯幾乎連眼睛都沒眨，即使電擊，也只是純粹的物理顫動。
大概這幾天強迫不讓佐伯睡覺，讓他的精神負荷到了極限，不過沒想到那樣就讓他崩潰了。艾維斯嘖了一聲。他是騙佐伯的，那只是普通的豬肉，但是加了很多香料來矇混味道。他以為會看到佐伯懊惱忿恨的眼神，結果卻只有驚慌與失措。也不過如此爾爾，真讓人失望。
艾維斯走進房間，蹲下來察看佐伯的臉。
「喂。」艾維斯拍拍佐伯的臉，「想再見御堂先生一面嗎？」
艾維斯搬出御堂的名字，想看看佐伯會不會有反應。
佐伯藍色的眼珠往上轉，似乎看了他一眼，接著以艾維斯意想不到的速度撲上去，彷彿吸血鬼似地張口咬下艾維斯的左側頸部。
艾維斯感覺到左側頸部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痛，接著他看到佐伯滿嘴滿臉的血，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佐伯又咬下他的右側頸部。
即使用手按著，血液仍快速從頸部噴出流失，大量血液堵塞艾維斯的口鼻，讓他想叫也發不出聲音，只是不斷噴出鮮血；失血的大腦開始暈眩，四肢末端迅速發麻變冷，他躺在地上張大眼睛看著上方面目猙獰的佐伯。
保鑣衝進來架開佐伯，亞倫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邊蹲下檢查艾維斯的傷勢，然後罕見地皺起眉頭。皮肉被撕裂咬開，傷及主要血管，恐怕叫救護車也來不及。
佐伯看到自己用盡全身力氣的成果，陰沉地笑了起來。
「……給我下地獄去吧。」
─ＥＮＤ ０１─ Go To Hell 地獄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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