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尹熙看著前方的紅燈發呆，然後嘆口氣。
從那次約會到現在過了好幾天，楊靖咸都沒有主動連絡，即使杜尹熙有點在意柯力說楊靖咸『檢查』他的事，可是杜尹熙不知道該怎麼問，怕要是弄得像興師問罪就不好了。他不希望誤會楊靖咸，但是如果楊靖咸的目標真的是柯力，甚至是毛毛，他寧願不再和楊靖咸來往，他不能辜負全心信任他的柯力和毛毛。
不過，就算楊靖咸的目標真的是他們，杜尹熙認為他八成不會明講，這讓他很煩惱，也是遲遲沒有找楊靖咸問的原因之一。如果楊靖咸說自己沒那個意思，他到底該不該相信？
綠燈了，後面的喇叭聲把杜尹熙的注意力從煩惱中拉回來，他趕緊踩油門前進。現在得暫時把這件事擱一旁，等一下還有正事要做。
上次那位葉文儒說家中有一間房子鬧鬼，因為欽佩他驅邪的功力，要請他過去看看。但是驅邪和驅鬼又不一樣了，杜尹熙還不曾把鬼趕走過，頂多紓解鬼魂的執念再請對方離開，只是並非所有鬼魂都懷有執念，也不見得都能溝通，所以杜尹熙一開始也委婉拒絕，或是想介紹楊靖咸給對方，只是葉文儒再三說非他不可，還交代不能告訴別人，因為家人考慮賣掉那間房子，不希望這個消息走漏。
房子的位置很偏僻，地點似乎是靠海的山邊，他沿著僻靜的路往山中走，路上偶爾可以看到豪華的大門和外觀堅固的長圍牆，看來這一帶是有錢人蓋別墅的好選擇。
這裡應該也是新開發的地區，因為他一路上感受到不少視線，偶爾也會看到佇立的黑影瞪著馬路，有的在路邊的樹林裡，有的在圍牆內的樹上，可能是之前的『本地居民』，至於是鬼魂還是精怪他就不知道了。
他按照導航來到一扇純白的鐵柵門前，按了電鈴後鐵門就開了，車子開到白牆紅瓦的三層樓建築前，一身普通男性打扮的葉文儒正在門前等他。
這裡如網路地圖所顯示的，是可以從後院遠眺大海的別墅，和很多富豪的房子一樣，院子外圍種了許多高大茂密的樹，避免外人偷窺。可是這裡的樹雖多，卻沒有像剛才路上看到的黑影。杜尹熙下了車，大略看了一遍四周的樹木，有種似曾相識的不對勁感。
太安靜了，只有遠處傳來的海浪聲。
葉文儒笑著走向他，「杜老師，謝謝你答應來一趟。」
杜尹熙抬頭看眼前的房子，「這間房子有什麼問題嗎？」
「就像我之前大概提過的，就是傢俱會移動，小東西會飛來飛去，像電影演的鬧鬼那樣。」葉文儒推開原木色的雙開大木門。
聽起來很棘手。杜尹熙再度強調：「我可能沒辦法處理，我今天是先來看看──」
門一打開，杜尹熙話沒說完就愣住了。
挑高的寬敞大廳十分昏暗，明明三面牆壁都有大片玻璃窗，屋外的晴朗陽光卻彷彿受到阻隔，而杜尹熙一看就知道屋內這麼暗的原因。
有東西附在牆壁和天花板上，雖然普通人看不見，它們還是擋住了陽光。
葉文儒打開燈，杜尹熙更是倒抽一口氣。整個大廳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精怪，最大的是一條長毛蜈蚣似的東西，不過它的毛是粉紅色的，還有渾圓的翠綠色大眼睛，所以雖然目測可能有五、六公尺長，看起來也不可怕。
『快走！』『人類、快走！』
精怪們叫囂起來，雜亂的聲音讓杜尹熙不得不捂住耳朵，它們有的還抓起銅燭台之類的東西亂扔過來，或是在天花板的豪華水晶吊燈上盪來盪去。
杜尹熙拉著葉文儒的手匆匆退出屋外，心有餘悸地大吐一口氣。這下難辦了，這就像房子被一群野生猴子佔據一樣，就算趕走了，肯定會再回來，更何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趕精怪。
葉文儒看著他，「不進去看看嗎？」
杜尹熙面有難色，「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不是鬼，但是也很麻煩。」
葉文儒同意地點頭，「就是啊，外面的我都解決了，其他的躲到房子裡，很難處理呢。」他笑了笑，「不過等我收了你的那隻狼，就能解決它們了。」
愕然的杜尹熙，看葉文儒從側背的小包包裡拿出黑色木盒。他一掀開上蓋，忽然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塞滿杜尹熙的視野。
「怎麼不叫你的狼過來呢？」葉文儒咬牙切齒地說：「不對，那是『我的狼』才對！你這個卑鄙的小偷！」
杜尹熙無暇去管瞬間變臉的葉文儒，因為眼前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條寬度比他的身體稍窄一些、長度不知有幾十公尺的墨綠色大蛇。他慌張地倒退跑下屋前的矮階梯，從葉文儒的話中理出一些頭緒。
「你……你是抓住毛毛的……那個女人？還破壞了山……」
「毛毛？」葉文儒噴笑出來，「你的品味真差，竟然給那麼帥氣兇猛的狼取這麼幼稚的名字！你不配擁有它！它本來是我的！」他愈說愈激動，「哥也是我的！你憑什麼都搶走！」
最後那句杜尹熙真的不懂了，「什麼？毛毛是你哥？」
「閉嘴！」葉文儒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殺了你！把靖咸哥和狼都還給我！」
柯力照常躺在沙發上曬太陽睡午覺，沒事做的毛毛站在窗邊盯著對面公寓，對面三樓的遮雨棚上有一隻鴿子，也明目張膽地看著他。三不五時會有鳥飛到遮雨棚上，這本來不是稀奇的事，但毛毛注意到最近幾天停在上面的鳥多半都會動也不動地盯著這裡看，像是監視似地，不過毛毛沒聞到之前那種香味，所以他也只是反盯回去。
入冬冷涼的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風帶來的一個遠方氣味敲響他腦中的警鐘。他迅速變回獸形，深深吸進大量空氣，以便確認那個氣味。
『柯力！』他用前腳拍打沙發上的柯力，『快起來！是蛇！』
柯力起初沒打算理他，但一出現關鍵字，就觸電似地跳起來，「什麼？蛇！哪裡！」
『在外面！』毛毛的長鼻子伸出窗外，『很濃、很濃……這次不會錯！』
柯力硬著頭皮分辨風裡的氣味，深埋在記憶中的恐怖氣味讓他無法維持人形，變回豎起毛的白貓，「這……它……在……」
「不在附近，可是……」毛毛再三深呼吸，因為他還聞道另一個較弱的熟悉味道，「……有杜尹熙的味道……我去看看！」
柯力抓住他，「等等！說不定……只是風順路把他的味道一起帶來……」
毛毛回頭凝視他，「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去……殺了那條蛇！」
杜尹熙連滾帶爬地逃進院子裡的樹叢中，那條巨蛇立時跟著衝進來，眼明手快的杜尹熙及時撲向左邊躲開，那條蛇一頭撞上方形石塊砌成的圍牆，撞穿厚達二十幾公分的石牆。
聽到聲響跟來看的葉文儒急忙大叫：「不要弄壞圍牆！」
蛇挺起長長的身體回頭瞪他，他驚恐地站直身子沒有再說話。葉文儒的模樣讓杜尹熙聯想到被天敵盯上的獵物，這讓他感到奇怪，通常應該是使魔聽主人的話才對，眼前的狀況卻像是相反。
不過杜尹熙沒有太多餘裕去管葉文儒，蛇緊接著又朝他竄來，他本來想逃回車上，可是蛇擋住去路，他只能往反方向逃，若不能開車逃走，用腳跑遲早會被逮到。杜尹熙左逃右躲，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從崩塌一塊的圍牆爬出去，圍牆外的樹比院子裡的更密更多，應該比較能阻擋蛇的攻勢。
濃密的樹林如杜尹熙預期地減緩了蛇的速度，他喘著氣穿梭在樹木間，同時拼命思考擊退蛇的方法，否則他肯定沒辦法活著回去。
杜尹熙想不透，那麼大一條蛇之前到底藏在哪裡？他對精怪的認識非常貧乏，但是使魔的操控權應該是在主人身上，只要制住葉文儒，應該就可以停止蛇的攻擊。
所以蛇才一直把他從葉文儒身邊趕開。杜尹熙自責自己太大意，現在他離那幢別墅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如果葉文儒還在那裡，他就得折回去才行。可是杜尹熙已經累垮了，他在山壁找到一個被傾斜錯縱的樹幹與盤踞的樹根遮蓋的洞，能通過的空隙很小，他硬鑽進去，想躲起來喘口氣。
外面傳來不間斷的碾壓雜草聲，間或穿插木頭折斷、以及像氣體外洩一樣的嘶聲，生死交關的恐懼籠罩杜尹熙，冰冷的手腳不停發抖。那條蛇來了，這下他根本出不去，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
他拼命把身體往洞內擠，可是洞穴的深度只有一公尺多，再怎麼往內擠也無法躲得更深，沒多久，嘶聲逐漸接近過來。
「找到了。」
說話的是低沉的男聲，聽得出語氣中帶著笑意，透過擋在洞穴口的樹幹與樹根間的空隙，杜尹熙看到粗黑的蛇信抖動，接著是顏色深如墨的蛇頭。
他嚇得大口吸氣，更努力地往內縮，蛇想從小洞鑽進去卻無法，只有蛇信碰觸到他的褲管，於是開始衝撞那些植物。
杜尹熙身上唯一可以攻擊的東西大概就只有鑰匙，他顫抖地捏緊鑰匙，打算在蛇的頭塞進來時戳它的眼睛。
忽然他聽到一聲吠叫，蛇發出一個奇怪的氣音從洞口消失。
「杜尹熙！」
杜尹熙在洞口看到熟悉的少年面孔時，剎那間湧出的安心感讓他哭了出來。
柯力擔心杜尹熙是受傷了才出不來，可是又不能鑽進去抓他，只能著急地叫：「快點出來！你在幹什麼！」
杜尹熙好不容易爬出來，轉頭看蛇消失的方向，巨大的灰狼正死死咬住蛇，在樹叢間纏鬥亂撞。
「毛毛！過來！」
柯力大叫後，毛毛雖然想繼續和蛇打下去，但還是馬上鬆口衝過來，杜尹熙抓住毛毛頸部的毛皮，不敢碰到杜尹熙的柯力攀住後面，讓毛毛帶著他們離開現場。
但蛇沒就此罷休，它迅雷不及掩耳地鑽進土中，行經之處所有的土石樹木都被攪翻，而且還緊追著毛毛，宛如看得見他們一般。後面的樹木因為土地翻動而不斷倒下，好幾次倒向他們，都讓毛毛靈活地跳開，
眼看甩不掉蛇，杜尹熙大聲說：「毛毛！回去找它的主人！紅色屋頂白色牆壁的房子！」
毛毛知道是哪裡，因為剛才他們第一個找到的是杜尹熙停車的地方，只是沒想到蛇的主人在那裡。
毛毛加快腳步趕回別墅，葉文儒還杵在原地，杜尹熙跳下狼背衝過去抓住他的肩頭，「快叫它停下來！它會把這一帶都毀掉！」
葉文儒像是仍在驚恐中，張大眼睛僵硬地轉頭，勉強吐出幾個字：「我……沒辦法……」
「少來了！你是它的主人吧！」
「不……我……是……」
葉文儒還沒說完，破壞土地的巨響就來到他們身邊，墨綠大蛇破土而出，齜牙咧嘴的毛毛豎起背毛，擺出威嚇的架勢，準備隨時攻擊。
心底最深的恐懼就出現在短短幾公尺外，柯力嚇得險些漏尿，他憋緊膀胱，壯著膽子對蛇大喊：「你的主人在我們手上！你敢亂動！」
「主人？」蛇仰天張嘴，像是在大笑卻沒聲音，接著它的頭稍低下來，輕蔑地說：「那小鬼像我的主人？要我連他一起吃了也無妨！」
什麼意思？杜尹熙和柯力都愣住了。葉文儒不是這條蛇的主人嗎？
蛇趁機向葉文儒使眼色，葉文儒使勁推開杜尹熙，抱著盒子往後跑，毛毛和柯力的注意力因此轉移了不到一秒，蛇當下立即朝毛毛俯衝過去，毛毛機靈地叼起柯力的衣服跳開，杜尹熙因為想去追葉文儒而離他們稍遠，毛毛一時之間救不到他，張著大嘴的蛇眼看就要吞了他，他急忙往右翻滾，雖然躲開了這次，但他無法馬上爬起來，長長的蛇身拐個彎，順勢捲住他的身體。
杜尹熙心想完了，這麼大的蛇一勒住他，就算不當場斃命，大概全身骨頭也會斷光。豈料蛇才剛捲住他，還沒施力，就驚嚇似地彈開。
這條蛇是所謂的人造使魔，創造它的法師早已亡故，不想就此死去的法師，在死前將自己的魂魄轉移到他這得意的創造物上，生命是延續了，但唯一的缺點是得找個人照顧它依附的盒子，盒子的持有者是它的僕人，不是主人。
那次杜尹熙在廟裡觸碰到葉文儒，不經意切斷了他們的連繫，但葉文儒為了得到楊靖咸的青睞，需要這條強大蛇當他的『使魔』，所以回家後急忙呼喚蛇出來，再度與它締約，做它的『僕人』。
剛才蛇捲住杜尹熙時，它感覺自己人類的魂魄好像快和蛇分離了，因此它才驚慌地放開杜尹熙逃開，隔一段距離注視眼前臉色蒼白的男人。
杜尹熙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他知道蛇怕碰他。毛毛把柯力放在後面，自己跳到杜尹熙前方面對蛇，杜尹熙在他耳邊小聲說：「它好像怕我。你想辦法拖住它，我再趁機抱它，看看會怎麼樣。」
毛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斜眼看他，杜尹熙雖然也沒有十足把握一定能對蛇造成影響，但總是得試試看，他為了堅定毛毛的信心，努力做出一個自認爽朗的笑容，「相信我！」
葉文儒抱著盒子要跑回屋子前面，想騎摩托車逃回家，跑到一半冷不防被人抓住，摔在地上。
「你看你把這裡搞成什麼樣子！」楊靖咸冷冷說完，搶走他手中的盒子。
葉文儒一看是楊靖咸，又驚喜又感動地抱住他，「哥你來了！你果然很在乎我！」
「夠了！」楊靖咸把他推回地上，逕自站起來，「怎麼把那條蛇收回來？」
楊靖咸在知道葉文儒疑似用蝴蝶跟監杜尹熙後，就派式神監視葉文儒，發現那個小盒子裡的東西竟然如此巨大，才匆匆趕來阻止。不過他不是擔心杜尹熙的安危，只是希望能保住蛇和狼雙方，最好能一起收為己有。
「我……我不知道……」葉文儒為難地囁嚅，「要等它自己回來……」
「這是哪來的？肯定不會是你做的。」
葉文儒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楊靖咸，欲言又止的時候頭驀地痛得彷彿爆裂，楊靖咸怕兩隻精怪打到最後兩敗俱傷，不耐煩地說：「一問三不知！沒用的東西！」接著帶盒子跑向樹叢。
毛毛正咬住蛇的頭部後方，並使勁放低重心，用四支強健的爪子抓住地面拖住蛇的頭，杜尹熙在稍微後方的位置緊抱住蛇身，為了不被蠕動的蛇甩開，拼命抓住鱗片。
躲在樹幹後面的柯力怕得直發抖，但他不能丟著杜尹熙和毛毛，於是也硬著頭皮，變成高大的男人抱住蛇的身體，他一碰到那冰涼又散發出濃厚腥臊味的東西時，還怕到眼淚不由自主流出來。
蛇拼命掙扎，除了被毛毛咬住氣管難以呼吸之外，蛇體內的魂魄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往外分離，但它畢竟生前是個法力不弱的法師，沒有在被杜尹熙抱住的剎那與蛇分開，可是因為不管它再怎麼呼喚葉文儒打開盒子都沒有回應，在無法逃回避難所的情況下，要是再不甩掉杜尹熙或毛毛其中之一，它將會不得不拋棄蛇的身體，免得同歸於盡。
杜尹熙第一次碰到如此難纏的對手，通常他碰了就有效果，這次他不知道抱了幾分鐘，蛇卻還在扭動，他現在只是靠腎上腺素硬撐，四肢早就累到麻木了。
楊靖咸帶著盒子回到現場，蛇一感應到盒子，馬上對楊靖咸心靈通話，『打開盒子！』
楊靖咸沒有照做，他這次在蛇身上感覺到人類的魂魄，而且不是普通的靈魂，對方似乎企圖影響他的意志，媒介就是他手上的木盒。
『你想要強大的力量吧？人類！和我締結契約，我就能讓你更強！』
杜尹熙發現蛇的扭動變弱了，他往前看毛毛，沒想到看到楊靖咸站在蛇的前方，出現強力幫手讓他興奮地大叫：「咸哥！快殺了這條蛇！」
灰黑色的人形輪廓逐漸從蛇的頭頂浮出，同時怒吼著。楊靖咸暗忖那個人魂八成是控制蛇的主要力量，而且好像不易控制，他沒有養老鼠咬布袋的興趣。
他拿出白色符紙，用灌了他自製特殊墨水的鋼筆寫下咒語，朝人形的頭部蓋下去，按在蛇的頭上。蛇張大嘴巴發出非常高頻率的叫聲，杜尹熙和楊靖咸聽不見，但毛毛和柯力的耳膜被震得幾乎要破了，附近的精怪和鳥獸也尖叫著逃竄。
楊靖咸使勁按住垂死的蛇頭幾秒，魂魄抵擋不住這最後一擊，煙消雲散，原本就是憑空創造出來的蛇也跟著回復成原本的模樣，變成一尾長度不過五十公分的蛇乾。
杜尹熙施力過度的手腳痠痛又僵硬，讓他一下子爬不起來，柯力過去抱住他，激動的身體仍然顫抖，杜尹熙勉強移動手臂環抱住這隻長毛大貓，安撫說：「沒事了，乖，不怕。」
「怕個屁……」柯力依舊不改逞強的本性，「我是高興你沒事……」
楊靖咸背倚傾斜的樹幹喘氣，臉色發白，滿身大汗。剛才他的動作看似輕鬆，其實那個人魂的力量不小，即使他只是來收尾而已，也耗了大半力氣，他難以想像杜尹熙怎麼會有力量把人魂從蛇身中分離，這也更讓他堅信杜尹熙是他最大的敵人，如果他無法和杜尹熙發展親密關係，那就只能設法從世界上抹除，否則下一個消失的說不定會是他。
毛毛走過去舔舔柯力和杜尹熙，並用鼻子磨蹭他們，杜尹熙摸摸他的脖子，扶著他的身體站起來，蹣跚走過去抱住楊靖咸，「咸哥！幸好有你在……」他感動地抱了一會兒，才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楊靖咸會來這裡的另一個理由，是他透過派出的鳥，得知毛毛和柯力的行動，不過他當然不會說。
「葉文儒是我的表弟，那天你們說了安息香蝴蝶的事，我懷疑可能是他做的，」楊靖咸苦笑，「可是我沒證據不好懷疑自家人，所以這幾天派個式神去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做這種事……幸好趕上了。」
「他是你表弟？」杜尹熙吃了一驚，「你怎麼沒說過？」
「嗯……我的親戚光是平輩就有二十幾人，你如果想認識他們，改天我可以帶你一一拜訪。」
楊靖咸這番話讓杜尹熙尷尬地臉紅了。他現在應該還不是能見親戚的身份，說出那種話未免太自大，「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要緊。」楊靖咸擁抱他，「幸好你沒事。回頭我會好好教訓他。」
蛇的力量消失後，葉文儒一直像靈魂被抽離一樣呆坐在地上，連叫他都沒反應；在使盡吃奶的力氣之後，杜尹熙連走路都得靠著毛毛，當然沒力氣開車，所以他的車和葉文儒的摩托車只能先放在這裡，搭楊靖咸的車回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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