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今天沒有信,原來他一整天都忙著殺人滅證。那我還寧願收到信。
儘管害怕,我還是注意到關鍵字──「這次」?
上次的遊民,不是刃器刺殺的嗎?我記得開會時提到,胸口有三處刀傷。
「你的意思是,你還切過其他人嗎?」我努力保持鎮定。
「妳別想套我話喔,我不能告訴妳啦!妳們女人都很會吃醋。」
吃醋?難道說……「是哪個女人嗎?」
「不告──訴妳!」
他講完還嘿嘿笑幾聲,很得意的樣子。
「你為什麼在地檢署?」
「妳猜?」
先不說地檢署應該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混進去的地方,我亂成一團雜草的腦袋一下子想不出他去那裡的原因,也不想花腦力去猜。
「我最討厭玩猜猜看。」我冷淡回應。
「猜嘛!猜一下嘛!」
「我不猜。你別再殺人了,只會加重我的負擔。」
「因為妳都叫計程車嘛,我要他的計程車才能載妳啊,和妳聊天好開心喔!想到妳要看我的精心傑作就更開心了!我好愛妳,愛死妳了!我知道妳也很愛我,對不對?沒有人能阻礙我們!」
媽呀!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雖然不想惹怒這個變態,可是我再也講不下去了,馬上結束通話,關機,以免他又打來。
我雙手握著關機的手機發抖,不住喘氣。
那個人之前肢解過另一個女人……
我不由得想到那隻斷手,和撫摸簡檢察官的幽靈手。
那隻斷手很可能是這個變態肢解的。從他的話中聽來,「上次」切得比較不好……會是簡檢察官的前女友嗎?
我努力想整理出一個梗概,但害怕的思緒亂成一團,我只知道那的變態很可能殺了前一個愛慕過的對象,而我……非常有可能就是下一個!
那混帳一天不被逮,我就永遠擺脫不了這個威脅,就算有巡邏車和員警護送我,但是那不是他們的勤務,能送到什麼時候?又得送到什麼時候?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重點──那混帳為什麼能進地檢署?他去做什麼?
說不定他是學詐騙集團,用改號碼的軟體還是什麼機器嗎?還是說,他是去……
我想到了陳檢察官,陳國政。變態該不會是去殺他的?因為他是這幾天裡,在公開場合和我走得最近的男性。
我連忙再打開手機,先查剛才的來電號碼,印象中改號詐騙的號碼前面會有加號,可是剛才的沒有;我緊張地撥陳國政的手機,心裡祈禱他快點接。
「喂?白法醫,怎麼這時候打來?」
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聽到他的聲音,「陳檢,你沒事吧?你在辦公室嗎?」
「本來是,可是又有案子得跑了。」他的語氣十分無奈。
「不是計程車箱屍案吧?」我又緊張起來。
「不是,只是普通的車禍。」他好像在笑,「妳在擔心我嗎?」
我確實擔心他,可是動機肯定和他想的不一樣,我決定老實告訴他,免得他誤會。
「我最近被一個跟蹤狂跟上了,他可能殺了三個人,至少昨天火車站的遊民和今天那個計程車司機是他幹的。我怕他看你不順眼,順手做掉你。」
「跟蹤狂?」陳檢的聲音變得正經,「妳確定他殺人了?報警了嗎?」
「報警你也知道沒用吧?我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殺人。」我無奈嘆氣,「但是至少員警肯開警車送我上下班,就已經很好了。」
「妳說他可能殺三個人,第三個是誰?」
「他沒說,但我猜……」我得深吸一口氣穩定心情才能說下去,「是他前一個跟蹤的女人,而且是分屍。他要我明天一定要去看那個計程車司機,因為『這次』他切得很漂亮。」
「妳怎麼知道?不是沒證據?」
「剛才他打我手機,只是我沒錄音。我只有信……第一封在X分局,第二封還在我這裡,可是上面都沒有明寫。」
「馬上去下載自動錄音程式。明天帶著那封信,中午我們去X分局。妳是上午去相驗?」
「應該是。」
「好……那我也會去。」
「不是你負責的,你去幹嘛?」
「參考一下,看看和斷手有沒有關係。而且我擔心妳。」
他叮嚀我注意門窗鎖好,就掛了電話。
我當然會注意門窗啊廢話,還要他講。好像被陳檢察官看成無助的女人,這讓我有點不太高興。我悶悶地抱著膝蓋縮在沙發角落,拿起遙控器正想轉台,忽然看到畫面上的新聞在報導晚上警方破獲地下賭場,還搜出毒品和槍枝。
押送賭客和嫌犯刑警中,我隱約看到張欣瑜的臉,不過人數太多了,只有驚鴻一瞥。
唉……好想打電話跟她聊聊,和別人討論有助於釐清想法,而且總覺得聽到她的聲音,心情就會比較安穩。
可是她正忙著,我只能再轉別台新聞,看看能不能再看到有她的畫面,不過其他新聞台的角度更差,都是嫌犯和男警。
我嘆出一大口氣,倒在沙發上。
又有一個人死了,就因為他想接近我……一天死一個,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崩潰了!所以說我應該要多在外面走動嘛!他愛看就讓他看個夠好啦!要不要再辦個簽名握手會啊?對了,既然如此,不如辦一場講座,我當主講人之一,他一定會去,一定會私下找我說話問問題,我就可以叫刑警埋伏偷拍,就可以鎖定目標……
可是籌備講座要好一段時間,要是繼續有人死,我懷疑我撐不撐得過去。
不……我好像對警方太失望了。說不定這次計程車箱屍案會找到線索,就會逮捕那混帳了!
沒錯!要對警方有信心!
回想起剛才新聞中的張欣瑜,我似乎又恢復了幾分力氣。仍躺著的我打電話給組長,請他把明天計程車司機的相驗排給我。
「是那個變態殺的,他要我去看。」我有氣無力地說。
「那妳還去?不就正中下懷?」他好像覺得我腦子壞了。
「我想他也會去,看能不能叫警方派幾個人在外面,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我用左手按著雙眼,「而且他想看我,就讓他看啊!再有人死的話,我受不了……」
「不要這麼自暴自棄,一定可以很快抓到他的。明天我載妳去。」
我像受到驚嚇一樣大叫:「不要!不要、不要……我搭公車去就好,頂多就是花多一點時間。你不能出事,你還有家人。」
「就算沒有家人,妳也不能出事,我們都關心妳。小心為上。」
結束了和楊朝安的通話,我實在沒有心情寫報告,但發了一會兒呆之後還是得認命地拖著包包去書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