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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著一張堪比極地冷風的臭臉,龍心不悅的Eric說:「我要回木屋去。」

  現在和Eric單獨待在房間裡一定很尷尬,張嘉祥不想沒事待在暴風圈裡,於是找個藉口:「趁還沒天黑,我想多玩一會兒。」

  「隨便你。」

  看著Eric的背影,張嘉祥在心裡嘀咕了一些幹嘛莫名其妙發脾氣啊之類的話,跑去玩室外用冰做的溜滑梯。

  可是冰滑梯玩沒幾次,褲子都要濕了,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也讓他冷得待不下去,所以他跑進商店又逛一回,免不了又花了一些錢,最後回到郵局把之前買的明信片寫一寫。

  他連Hermit的份都寫了,寫完才想到他不知道Hermit的地址,於是傳訊息給沈君沁。

  『君沁,在忙嗎?』

  幾乎立刻收到回覆,『沒事。怎麼?』

  『我想寫明信片給Hermit,可以告訴我地址嗎?』

  這次倒是隔了一會兒才回,『他說不用給他沒關係。』

  『機會難得嘛。而且我都寫了,只差地址。』

  『不然你寄給我吧,我再拿給他。』

  『這樣沒有驚喜啊……』

  『他不喜歡驚喜,我說過他是個難搞的老頭吧?』

  『他是老人嗎?』

  『不是。總之,寄給我,我再交給他。』

  『好吧。』

  張嘉祥正要繼續寫明信片,沈君沁又傳訊息過來,『還開心嗎?』

  『很好玩!謝謝君沁。』

  『哈哈,看來Eric也很開心。』

  『會嗎?我好像又惹他生氣了。』

  『嗯,他說再和你待在一起會被你傳染狂犬病。』

  『他果然生氣了……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事,他聽起來心情還不錯。』

  『是嗎……』

  沈君沁忙著在鍵盤上打字傳訊息給張嘉祥,斜掛在頭上的耳機傳來Eric的聲音。Eric打越洋電話給他發一堆牢騷,把張嘉祥這幾天的呆模呆樣鉅細靡遺地說給沈君沁聽。

  沈君沁傳完訊息,全身靠著電腦椅背,笑道:「你和Sean處得還蠻好的嘛。」

  「你耳朵有問題?聽起來哪裡好了?」

  「他的一舉一動你都記得這麼清楚,表示你很注意他。」

  Eric沉默幾秒,反駁說:「因為他很煩,不想注意都不行。」

  「那也表示他沒那麼怕你了。和之前畏縮的他比起來,現在比較好吧?」

  是比較好,Eric不否認這一點,可是那不重要,頂多再半年,張嘉祥就會離開了;張家好像也在找新的廠房,打算遷去更大的地方。一切都在計畫中。

  Eric的心情忽然有點鬱悶。他不確定鬱悶的原因。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明明應該放心才對。

  「你那裡還好嗎?」

  「嗯……」沈君沁快速思考一下,決定不要讓Eric擔心,至少現在狀況還算在掌握之中,「目前還OK。Sean那裡和預計的一樣,他們家會利用過年去玩。」

  「那就好。」這樣可以再爭取半年的時間,時間多一點總是比較保險。

  「不過……Sean不會去,他姊的男朋友會代替他。」

  「喔?」這個稍微出乎Eric的意外,但不成問題,「那叫他回來陪你好了。」

  「當然。」沈君沁笑說:「你若想喘口氣也可以回來。還是我們三個也出去玩?」

  「沒那個力氣。」

  「哈哈,你聽起來好累。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

  「你去吃飯吧。晚安。」

  天早就黑了,聖誕郵局也關門了,張嘉祥到室外的遊戲區,坐在鞦韆上搖啊搖,但是外面太冷,不到十分鐘他就投降了,只好走回小木屋去找Eric。

  Eric看到走進來的張嘉祥像雪橇公園裡那些沒精神的老狗,他皺眉問:「怎麼了?這麼晚回來。去哪兒了?」

  「我……把明信片寫一寫,寄了。」他抓抓後腦勺,「我忘記今天是聖誕節,還丟進聖誕節前才送的那個信箱,大概要等明年十二月才會收到……」

  這也太天才了吧。「再買再寄就好了。」

  「對啊,我又買了一批寄了。」張嘉祥的眉尾垂得更低,「結果剛才算一算,花了超多錢……這個地方真可怕……」

  搭配張嘉祥沮喪的表情,Eric笑了出來,「歐元花一花也好,回瑞典用不到。」

  看Eric笑了,他試探性問道:「你不生氣了?」

  「……我沒生氣,只是有點累。太冷了。」Eric隨便編個理由。

  張嘉祥連聲附和,「對啊對啊對啊,冷死人了!我的臉都冰到沒感覺了,超冷。」

  「可以去三溫暖坐一坐,等會兒出去吃飯才不會冷。」

  「好啊!我還沒用過!」

  張嘉祥興沖沖地去稍微沖洗一番,要走出浴室時探頭看一下房內,Eric在床上打電腦,並沒有看他,他安心地閃身進入浴室隔壁的三溫暖室,打開加熱開關,坐在木椅上等室溫上升。

 等了好一會兒,他只覺得有一些溫熱,流了一點點汗。昨晚Eric一開門就散出一堆熱蒸氣,該不會是汗水蒸發的嗎?也流太多汗了吧?

  滿腹疑問的張嘉祥繼續坐著,房間裡愈來愈熱,他有點想出去了,可是房間裡一點霧氣都沒有,他認為大概是汗流得不夠,於是繼續忍耐。

  Eric見他過了半小時還沒出來,擔心他昏倒在裡面,打開門發覺裡面是乾熱,沒有水蒸氣,疑惑地問:「你在做什麼?」

  Eric突然開門,全身一絲不掛地坐在浴巾上的張嘉祥大吃一驚,急忙用拿來擦汗的小毛巾遮住重點部位,「烤箱……不都這樣用的嗎?」

  Eric看他一眼,拿了房間裡的小木桶出去,裝一桶水回來,將水舀了淋在機器加熱的石頭上,茲茲作響的石頭一瞬間冒出大量水蒸氣。

  「芬蘭浴是蒸氣浴。」Eric說完就出去關上門,留下張嘉祥在裡面。

  張嘉祥整張臉熱得要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房間太熱,還是被Eric看到裸體太害羞。他發著呆坐在一片滾熱的蒸氣中,看石頭上的水蒸乾了,又淋了幾杓水。整個房間充滿了水蒸氣,比乾乾的空氣更熱,他覺得難以呼吸,待沒幾分鐘就匆匆出去沖水。

  Eric仍看著筆電沒有抬頭,隨口問道:「這麼快?」

  「蒸氣好難呼吸喔。而且好熱。」流汗之後,張嘉祥覺得肚子餓了,「什麼時候可以去吃晚餐?」

  「餓了?」

  「嗯……」

  Eric蓋上筆電,「那就走吧。」

 

 

 

 

  晚餐吃完,張嘉祥原本只是想趴在床上賴一下,結果沒多久就睡著了。

  Eric看一會兒新聞,洗了兩回三溫暖,閒來無事到外面走走。今晚比昨天晴朗,說不定可以看到極光。他對極光沒有特別愛好,只是張嘉祥買了那件蠢T恤,才想讓張嘉祥看看真正的極光。

  他抬頭張望夜空。當年也曾像這樣等待極光,一直等到凌晨,三個青少年不知不覺睡成一片,後來由於北歐太冷,最小的生病了,後面的行程只好改去法國。

  如果能一直像當時那樣就好了。他嘆一口氣,冷空氣將他的心煩與無奈化為白霧,消散在夜色裡。

  不知過了多久,他也冷得戴上雪衣的帽子,圍起口鼻,只露出眼部。

  

  

  

  

  「醒醒。Sean。」

  張嘉祥睡得正沉,一陣搖晃打擾他的清夢,他睏得要死的眼睛還睜不開,臉又被輕輕打了好幾下。

  「Sean,起來,極光出現了。」

  極光!張嘉祥這才張開眼睛,Eric近在眼前的臉嚇了他一跳。

  「快點。叫你叫了好久。」Eric說完就走出木屋,完全沒有等他。他趕緊穿上雪衣和手套,邊戴毛線帽邊往外跑。

  滿天搖曳躍動的淡綠色光芒,讓他感動得張大嘴巴,連一聲都叫不出來,愣愣地看了十幾分鐘,他才手忙腳亂地脫下手套,拿出手機拍照。

  才拍幾張照片,手指就凍僵了,張嘉祥收起手機戴回手套,再把手插進口袋裡保暖。他走到Eric旁邊,一起抬頭看。

  「好美喔。謝謝你叫我起來。」

  「不客氣。」

  「你一直在等極光嗎?你喜歡極光喔?」

  極光確實難得一見,可是Eric看了也沒有特別的感動,「……還好。」

  Eric又是一副無所謂的口氣,張嘉祥笑著用手肘碰他一下,「明明一直在等,幹嘛裝得好像不是很愛的樣子?啊,該不會你之前也看過了?」他再度抬頭看夜空中舞動的光,「不過就算看兩次,我應該還是會很感動吧!」

  「之前……沒看過。」Eric喃喃說:「等了幾天,還是沒看到,然後就走了。」

  「是和家人來嗎?」

  「算是吧。」

  「不過上次沒看到應該蠻遺憾的。幸好這次看到了!」

  遺憾嗎?Eric沒想過這一點,他對美景向來沒有太大興趣,當年是因為弟弟嚷著想看,才和沈君沁三人一起來,不過後來因弟弟感冒而改變了行程。雖然弟弟哭著拖住他說還想等極光,他仍然硬將弟弟帶離這裡。

  就算有遺憾,身體健康絕對遠遠凌駕其上。弟弟總是分不清輕重緩急,所以他才得多費心思;只要是為了弟弟好,任何事他都會去做。

  「沒什麼好看的。」Eric聳肩,「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咦?還沒結束耶?」張嘉祥沒料到Eric真的不感興趣,只好訥訥地說:「那……晚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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