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時間，江郁喬不管桌上還有沒做完的工作，收了包包走向打卡鐘。的確就像謝宗柏說的，他也有種彷彿新婚的感覺，只想趕快見到謝宗柏，一刻也不想浪費在工作上。
他剛拿起卡片，抱了一袋產品色樣的生管經理就走過來，「誒，小江，你這幾天很準時下班喔。」
江郁喬不好意思地點頭，「嗯，對啊。」
「今天別急著走，我還要和你談談昨天剛出的那批貨。馬來西亞的客戶剛好也來了，明天和我一起去，請他們吃個飯。」
江郁喬只好把卡片放回去，跟生管經理走進會議室。
到了八點多，江郁喬才匆匆下班，他到一樓小跑步到摩托車上，緊張地打電話給謝宗柏，「抱歉，臨時開會，現在才下班。」
「沒關係，我也猜到了。慢慢來，不急。你吃過了嗎？」
以前每次沒能如期準時下班就會被李廷威唸，謝宗柏悠閒的語氣讓江郁喬鬆一口氣，「還沒。」
「我也還沒。不如你先回來，我們吃完，我再開車去載東西。」
江郁喬騎車到謝宗柏那裡，謝宗柏已經在大門前等他，他到旁邊的騎樓停好車，習慣性地道歉說：「對不起，都這麼晚了，你可以先吃飯啊，不用等我。」
「我想你也還沒吃，我想和你一起吃。」
謝宗柏的笑容讓江郁喬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感動。他覺得和謝宗柏在一起很輕鬆，不用擔心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會讓對方生氣。
他們在附近吃了港式燒臘飯，然後謝宗柏開車回到江郁喬租的房子，繼續收拾江郁喬的東西。
江郁喬把書用尼龍繩捆一捆，接著整理雜物。屋子裡的家具是房東附的，他們新添購的只有幾個整理櫃、抽屜和鋁架，他不打算搬走，如果李廷威也不要，他再問問房東要不要留。他整理那些雜物時，找到一小箱照片，幾乎都是大學和當兵放假時和李廷威拍的，整理這些東西最麻煩，他翻著翻著陷入回憶裡，整理的動作也停了。
謝宗柏湊過去看，「喔，好多照片，現在很少人會把照片全洗出來了。」
「嗯……因為廷廷說，這樣他才能隨時拿起來看。」
謝宗柏也拿起一本來翻，「好多都是廷廷的照片……幾乎都是嘛？你的好少。」
「當然，我是拍照的人啊。」
謝宗柏放下相簿，凝視看照片看得出神的江郁喬半晌，說：「想帶的話，就帶走吧。」
江郁橋停下翻閱的手。眼前照片裡的李廷威，拿著吃一半的炸熱狗，對他露出燦爛的笑靨。
他闔上相簿，放回去，「算了，留給他吧。他很自戀，應該會想要。」
放回相簿，關上箱子，江郁喬仍沒有轉頭看謝宗柏，低著頭小聲說：「……對不起。」
「幹嘛對不起？」
「你……是不是生氣了？」
謝宗柏笑一下，從他背後環抱住他，「我如果不吃醋，你才該擔心吧？可是如果你想帶走，我會尊重你的想法，畢竟你們在一起那麼久……」謝宗柏的頭靠著他的後腦勺，「你啊，不要好像老是怕我生氣。我覺得你好像一直在討好我。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都說出來，如果我有意見，我們可以討論。」
江郁喬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想法，他好像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他只想做會讓別人高興的事，尤其是他愛的人。
「我只想做你喜歡的事。」江郁喬低聲說。
謝宗柏有點無奈地輕笑兩聲，「好，那我告訴你，我想要你做一件事，你做了我一定會很高興。」
「……什麼事？」
「讓你自己開心一點。」
江郁喬沒有回應，謝宗柏把他轉過來，正面看著他。江郁喬的眼神透露出疑惑。
「我愛你，所以你開心，我就開心。」他輕捏江郁喬的臉頰，「不要勉強自己，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好嗎？」
「呃……嗯……」
「那，你要帶這些照片嗎？」
江郁喬想都不想就搖頭，「不帶。算了。」
「不後悔？」謝宗柏再三確認。
江郁喬笑說：「不後悔。」
他們這個晚上搬了書、棉被毯子和一些雜物回去，先堆在客廳的角落。他們聊聊天，洗澡之後就抱著睡覺，沒有做別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謝宗柏好像夢到自己和江郁喬做愛，然後半夢半醒的他感覺下體好像真的脹脹的，和平時晨勃不太一樣，但是他還在和睡意掙扎，不想起床，但那感覺愈來愈強，舒服到他不禁呻吟起來，這才感覺有東西在弄他，他猛然坐起來，睡意全消。
他一坐起來，就看到江郁喬正含著他的性器。
「你……你在幹嘛？」
相較於謝宗柏驚愕的表情，江郁喬放開口中的性器，泰然地說：「你不是要我這樣叫你起床？」
「我……我只是說說而已……」謝宗柏按住額頭，有點無力，「因為不管我對你做什麼你都接受，所以……」
「不過你真的很快就起床了。」江郁喬邊說還邊擼謝宗柏挺直的肉棒。
「不要、不要弄了……」謝宗柏連忙阻止他，「我想留著晚上再和你做……」
「晚上……今天晚上我要和客戶吃飯，應該會很晚回來。」江郁喬之前打錯那個馬來西亞客戶下訂的產品號碼，不過因為和客戶原本下訂的不會差很多，客戶勉為其難接受了，所以明天他一定得去好好向客戶道歉與道謝才行。
「啊？這樣喔……那就明天再說吧！」
謝宗柏有點失望地噘起嘴說，然後起床沖冷水消慾火。這也讓謝宗柏充分了解到，千萬不要再隨便叫江郁喬做事情，就算江郁喬一開始有點抗拒，最後還是會去做。
江郁喬一樣買了早餐，和謝宗柏吃完，準備出門上班。他穿好鞋子之後在玄關站著，像是在想事情，然後他轉身對謝宗柏說：「小雪，可以給我你的臉書帳號密碼嗎？」
「可以是可以……」
謝宗柏看著他幾秒，撕下電話旁邊的便條紙，寫上自己的帳號密碼，拿給江郁喬。
江郁喬收下，「謝謝。」
他打開門，正要走出去，謝宗柏站在他後面問：「你真的要看？」
「嗯。」
謝宗柏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江郁喬不是想看他的臉書。「騎車小心。」
「我會的。掰掰，晚上見。」
江郁喬想看的是李廷威另一個臉書帳號。他看了李廷威給他的那個，這兩天貼的是無關痛癢的沖繩旅遊文和照片，他想知道，李廷威貼了什麼給其他朋友看。
江郁喬午休時用謝宗柏的帳號登入，打開李廷威的首頁，愛拍照的李廷威，貼了很多照片。真的很多。一起去玩的加上李廷威總共有四個人，簡直是雙情侶出遊。
沒錯，雙情侶。一對男女情侶，和一對男男情侶。
江郁喬一張一張地看，看李廷威和那個膚色略深的肌肉男子牽手、摟抱、共喝一杯飲料，甚至親臉頰的照片。
那些過於親密的照片只限定開放給朋友看，所以如果不是用小雪的帳號，江郁喬也看不到。
下面朋友的留言，有「唉額，好甜蜜喔」、「還好沒跟，跟去當電燈泡」、「閃屁啊臭廷廷」、「再閃我給你公開出櫃喔」，李廷威也有回應「出什麼櫃，敢亂說話你就死定了」之類，算不上反駁也算不上澄清的話。
不是說不能有親密的動作嗎？不是說不想被人知道是同性戀嗎？
江郁喬愣愣地看著螢幕上的照片，手指無意識地轉動滑鼠滾輪。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不是不做，是不和你做」嗎？李廷威之前不讓他露臉，是因為他這個男朋友上不了檯面嗎？因為他長得太平凡，也沒有強壯的二頭肌和胸肌嗎──
江郁喬覺得自己真的好蠢，又好賤，昨天還對著相簿想念李廷威，還因此對謝宗柏充滿罪惡感，結果李廷威跟別的男人相親相愛地出去玩，看起來根本把他拋到九霄雲外了。
算了吧。
江郁喬雖然大腦裡這麼想，但是內心仍然絞痛不已。對李廷威還抱有一絲期待的他，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就算了吧──
江郁喬深深嘆一口氣，關掉網頁。
晚上和客戶吃飯就是不斷道歉，雖然這個客戶很好說話，但是江郁喬自覺愧對他們，所以也是如坐針氈。好不容易結束消化不良的飯局，江郁喬回到謝宗柏的家，走出電梯一看到謝宗柏笑容滿面地迎接他，他的鼻腔忽然酸了。他還沒脫鞋，就緊緊抱住謝宗柏。
謝宗柏默默拍江郁喬的背。他知道江郁喬看到了李廷威那些遊記，心裡一定很難受。
許久，江郁喬吸一下鼻子，嘆了氣，用略帶鼻音的哽咽語調說：「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愛我……我這麼一無是處，沒有優點……」
謝宗柏亂搔江郁喬的頭髮，「你想太多了，誰說你一無是處？」
「我什麼事都做不好……工作也一塌糊塗……」
「如果努力過了還是差強人意，那只能說你不適合。沒有人叫貓看門、叫狗抓老鼠吧？」謝宗柏親一下他的嘴唇，「你累了。去洗個澡，然後我幫你按一按肩膀，放鬆一下。」
洗了熱水澡，謝宗柏叫江郁喬趴在床上，他跪坐在江郁喬的臀部，按摩江郁喬的背和肩膀，江郁喬覺得很舒服又放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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