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們嘰嘰喳喳一邊聊天一邊出門，葉書賢看了螢幕上的時間，他有些疑惑為何葉書硯沒有提早離開去陪黃靖慧，他原本以為葉書硯會去和黃靖慧吃午餐，下午再跟她去看醫生。他走到總經理室門口敲了敲開著的門，一手撐著臉頰的葉書硯一臉哀怨表情望向他。
「我以為妳會去找小慧。」
「我剛才打過電話，她說她自己去就行了。」
葉書硯消沉地趴在桌上，葉書賢看她大概沒心情出去吃飯，於是說：「那我請凱鈞買午餐回來好了。」
「你們可以出去吃啊。我不想吃。」葉書硯的語氣很沒精神。
葉書賢哪會放著她自己出去，他去櫃台交代楊凱鈞買午餐後，又回到葉書硯身旁拍拍她，「她只是不想讓妳多擔心，妳看妳已經坐立不安了。」
葉書硯靠著他的身體，「這樣我更坐立不安啊……」她抬頭問道，「我是不是很麻煩？」
葉書賢低頭，摸摸她的頭髮，「別想太多，妳知道她一向很獨立。叫她看完醫生打個電話給妳，妳提早回家吧。」
葉書硯點頭。她當然已經跟黃靖慧這麼說過了。心愛的老婆身體不舒服，她哪有心情上班。
午休結束，葉書硯再打給黃靖慧，電話卻打不通了。她很納悶，又撥了兩通也是一樣的情況，她心急又煩悶地打內線電話給葉書賢，葉書賢安慰她應該是在醫院裡所以關機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葉書賢的手機響了，來電名稱是黃靖慧，他覺得很奇怪，黃靖慧不可能打錯電話，唯一可能的就是她有不想告訴葉書硯的事，他趕緊接聽，電話內容也證實他的猜測。
黃靖慧流產了，剛動完手術。這事要他怎麼向葉書硯開口？他還寧願自己去帶黃靖慧回家就好，可是這事也不可能瞞住葉書硯，如果等到晚上回家才知道，她應該會很難過，而且黃靖慧應該也需要人照顧。
葉書賢嘆了氣，先把一些事交代出去，然後走進總經理室，再帶著慌亂不已的葉書硯離開。
看到躺在床上的黃靖慧，葉書硯不到一秒就掉淚，她握住黃靖慧涼涼的手掌，只顧著哭，沒有說話。
「別哭啦，又沒什麼。」黃靖慧也握住她的手笑道。
「妳每次都說沒事沒事，根本就有事啊！」葉書硯哭了埋怨。
向護士詢問術後注意事項的葉書賢掀開布簾，摟住葉書硯哭的顫抖的肩膀，問黃靖慧：「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幫我把車開回家。」黃靖慧從旁邊的包包裡摸出車鑰匙給他，並告訴他停車地點。
「請假了嗎？」葉書賢又問。
黃靖慧還沒開口，葉書硯就哭著說：「妳要是敢不請假，我就把妳綁在床上讓妳出不了門！」
「我會請啦。」葉書硯難得的強硬語氣讓黃靖慧憔悴的臉笑了起來，「今年的假都還沒請，我就一次用完，休息兩個禮拜。」
為工作賣命，到頭來苦了自己。她照顧下屬、體諒上司，該是他們體諒她的時候了。
「真的嗎？」葉書硯噘起哭得抽抽噎噎的嘴，「妳可別在家裡還管工作喔，小產也是要坐月子的。」
「不會，我保證。我還要養好身體，再接再勵啊。」說到這裡，黃靖慧突然哽咽，眼淚無預警湧出來。
葉書硯慌張地為她抹去淚水，「怎麼了？肚子還會痛嗎？」
黃靖慧哭著笑了幾聲，「沒有，跟之前比起來好很多了……只是……對不起喔，我害它流掉了……」
葉書硯趕緊安慰她，「不是妳的錯，我們都不知道啊。」
葉書賢也幫腔說：「護士說不會影響以後懷孕，只要多休息就好了。」
「可是……好不容易懷上了……」黃靖慧無法再維持上揚的嘴角，哭得喘不過氣，「如果有了孩子……妳爸媽……就會接受我了吧……」
「笨耶妳，他們是不接受我，又不是不接受妳。」葉書硯緊握她的手，又哭了。
黃靖慧喘了幾口氣，勉強露出笑容，「妳才笨。很多人……看到孫子之後就心軟了……而且，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像妳還是像我……一定很可愛……」
葉書硯低頭用臉頰靠著黃靖慧的手，她的手還是很冰涼。想到黃靖慧獨自接受手術，還對她心懷愧疚，讓她更難過。
葉書賢拍拍葉書硯的肩，對黃靖慧說：「我去幫妳開車。」就放她們兩個獨處。
葉書硯默默哭了一會兒，吸了鼻子，說：「我想要孩子，才不是為了那兩個老頑固。我想要孩子，是因為……」眼淚又自己流了下來，她哽咽說：「是因為我愛妳啊，笨蛋！我……我管他們兩個去死……我最愛妳了……妳不可以有什麼意外……」
明明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卻因為對身邊的愛太習以為常，所以心裡老惦著那得不到的。
「妳太誇張了，只是流掉一個胚胎而已……」黃靖慧反過來安慰她，「大概七週，而且醫生說可能本來就沒有心跳。」
「可是會傷身啊，手術都有風險啊！萬一妳沒醒來怎麼辦……」葉書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妳為什麼不先通知我……」
「對不起。我不想讓妳擔心。」
葉書硯搖了好幾下頭，等呼吸稍微平緩了一些，她紅腫的雙眼深情望著黃靖慧，「我們結婚吧。」
沒想到這時候會出現這個話題，黃靖慧呆呆地看著她一會兒，說：「可是，妳爸媽……」
「不管他們了，我不管他們了！」他們根本不愛她，她也不要再心心念念了，還害得黃靖慧也跟著操心。她堅定地說：「妳才是我愛的人，妳才是我要關心的人，那兩個……隨便了啦……」
黃靖慧知道她一直渴望父母的愛，怕她以後後悔，於是微笑說道：「別這麼急。妳不是希望他們來嗎？」
「愛來不來隨便啦。」葉書硯拿面紙小心按壓眼睛周圍的淚水，「就國慶日結婚好了，這樣結婚紀念日一定放假，怎麼樣？」
「太趕了吧？還要看場地。」
「我們可以先登記。」葉書硯想了想，「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元旦就去登記，場地慢慢找，反正只要請妳家的人，不用太多桌。」
「元旦戶政事務所應該放假吧？寶貝。」黃靖慧笑道。
葉書硯忘了這點，「那……就……前一天嘛！剛好妳也請假休養，我們就三十一日去登記。」她又拿黃靖慧的手緊貼自己的臉頰，「這樣妳就真的是我老婆了！」
葉書硯把自己擺在父母之前，讓黃靖慧又感動得想哭，她打趣說：「不對耶，剛才那樣算是求婚嗎？」
葉書硯也想了一下，「算嗎？」
「太隨便了啦，哪有人那樣求婚的。」
「先登記，以後再補嘛。」葉書硯親一下她的唇，「等妳身體好一點。」
黃靖慧笑著嘟起嘴唇，葉書硯又親她的時候，她逮住機會輕吸那雙唇，吻了她的寶貝。
葉書賢接她們回家後，又去附近超市買一箱滴雞精，並叫葉書硯快點找月子餐，因為葉書硯彷彿八字和廚房相剋，要她下廚說不定會燒了廚房。
事情大抵搞定，葉書賢打算回公司時，順便對葉書硯說：「明天妳訂的晚餐什麼的，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取消。」
「為什麼？」葉書硯問。
「我不放心妳們兩個。」
「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啦。那個很難訂你知不知道？而且今天才取消會被扣錢，我已經刷卡了。」
葉書賢凝視她，然後緊緊抱住。
葉書硯先是一怔，擁抱帶來的安心感一瞬間注入心中，讓她硬是逞強撐起來的堅強崩塌了，驀地又哭了出來。
「放心，還有我在。」他溫柔地低聲說。
「你很煩耶……不要讓我哭啦，我的眼睛好痛……」葉書硯靠著他的肩膀哭著，「我是不是很沒用……」
葉書賢擔心增加她的心理負擔而隱瞞自己的性向，黃靖慧小產了卻還想著無法讓她的父母接受她們的關係。她才是增加他們負擔的人。
「沒那回事。妳看，現在只有妳才能照顧她。」葉書賢輕拍她的背，「她現在最需要妳的愛，那是只有妳才辦得到的。」
葉書硯藉由深呼吸強迫自己收斂情緒，心情稍微平復後，她擦擦眼淚打他的手臂，「你很討厭耶。不准你取消喔！你要是取消了，我明天還是會把你們兩個趕出去，然後鎖門不讓你們回來！」
「書硯－－」
葉書賢剛開口又被她搶話，「你們兩個待在家裡只會讓我更鬱悶！好像我們破壞了你們的甜蜜時光！反正明天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啦！聽到沒？」
葉書硯還蓄著淚液的雙眼氣鼓鼓地瞪著他，他無奈地笑著輕捏她的臉，「好，好，不取消。眼淚擦一擦，免得小慧生我的氣。」
他們又擁抱了一回，葉書賢才趕回公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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