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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今年最後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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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本年度的最後一天，從凌晨解剖車禍身故的屍體開始。

　　昨天還算清閒，他以為今天也可以悠哉度過，沒想到車禍之後是街頭火拼，亡者都不只一人，把他和副主任傑米忙得半死。

　　蓋布瑞埃爾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去，除了逮捕火拼的青少年，還要處理竊盜案，等他終於可以喘口氣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卡洛專心寫報告，沒有注意時鐘指針的悄悄動作，直到手機響起嚇他一跳，他才知道時候不早了。

　　他一手撐著額頭，中指揉一揉眉骨，回答電話另一端的蓋布瑞埃爾：「啊......我也還在忙。餐廳有打電話，我取消了......抱歉沒告訴你，我一忙就忘了。」

　　「沒關係，我去你那裡。要不要我外帶個什麼過去吃好了？」

　　「在這裡吃？不要吧。」卡洛苦笑，「待會兒找一家ＰＵＢ好了，在那裡跨年也熱鬧一些。」

　　蓋布瑞埃爾打開卡洛辦公室的門時，他還沒寫完。他瞄門口一眼，視線馬上回到電腦螢幕上，「再等我一下，馬上好。」

　　「不急，你慢慢來。」

　　「要是趕不上十二點就糟了。」

　　「不會啦，沒什麼好糟糕的，明年還是一樣會來啊。」蓋布瑞埃爾笑道。

　　「還真希望明年別來得這麼快。」卡洛開玩笑道。

　　卡洛不是真的很在意跨年，還沒調來這裡之前他也是回家，吃完母親的家常菜之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現在這個二線城市沒有跨年活動，那種活動只有充滿觀光客的一線城市才會辦，想要熱鬧一點，就是去泡酒吧或ＰＵＢ。

　　當然最重要的，只要和蓋布瑞埃爾待在一起就好，在哪裡都無所謂。

　　蓋布瑞埃爾也不急，他坐在會客的椅子上滑手機，不時偷看專注的卡洛。他久聞這位法醫主任是工作狂，他不想因為急著跨年讓卡洛對他留下壞印象，現在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和卡洛，這樣也很好。

　　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麼樣都好。

　　卡洛終於把報告印出來，離十二點只剩半個多小時，他把報告整齊夾進卷宗裡，笑道：「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

　　他這才有時間多看蓋布瑞埃爾兩眼。蓋布瑞埃爾穿著藍黑格子的襯衫，外面罩一件有藍色菱形格紋的灰毛衣，穿著牛仔褲的腿上擱著深灰色的毛料西裝外套。

　　「哇，你今天上班穿這麼帥，不怕弄髒？」卡洛驚訝地看他。

　　「先前穿的衣服早就髒了，那兩幫人在局裡又打架，還扯破我的衣服。這是剛剛才換的啦。」蓋布瑞埃爾像被抓包的孩子一樣，笑得有點尷尬，有點靦腆。

　　特地帶衣服去換？這表示蓋布瑞埃爾很重視這個約會嗎？

　　想到這裡，卡洛的胸口激動地猛跳，同時懊惱他沒帶衣服來，不過他解剖的時候會在襯衫和手術衣中間多加一件棕色舊毛衣以抵擋解剖室的冷氣，身上應該沒有沾到太多屍體的味道。

　　「好，那我們快點－－」

　　剛穿上外套的蓋布瑞埃爾才說到一半，卡洛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兩人都沉默地盯著那台電話。雖然對這通電話有不好的預感，卡洛也不能不接。

　　「喂。是，我是，有什麼事？」

　　卡洛表情嚴肅，蓋布瑞埃爾猜得出來不是好事，接著卡洛的視線忽然轉到他身上，對手機說道：「......嗯，好。不過我現在正和小隊長在一起，我會和他馬上過去。」

　　市郊發生一場火警，消防隊趕到時，木造房屋已經全陷火海。火勢撲滅後，在火場發現一具不自然的死者。

　　火場的屍體，通常會因為肌肉的生理反應而呈現手腳彎曲的狀況，這具屍體卻沒有，而且皮膚與臟器也沒有吸入濃煙致一氧化碳中毒會出現的粉紅色，因此判斷此非一般的意外火災，得要卡洛到現場看一看。

　　卡洛帶著他的工具箱，小心地跟著副隊長凱爾踏入焦黑潮濕的火災現場。死者躺在壁爐前的地上，離門口不到五公尺，不可能會有逃生不及的情形。

　　卡洛在屍體旁蹲下觀察，從頭骨的特徵，例如眉骨與齒槽骨較突，額結節不明顯等等，初步判斷死者是男性，密合的顱骨接縫與恆齒顯示他是成人。

　　卡洛請在他後面的凱爾幫忙拍照，自己趴下去觀察屍體周邊的碎屑，仔細找出碎骨，輕輕分裝進小塑膠盒裡，順便分辨是由於火勢太旺而焚燒破碎，或是遭到敲擊。

　　「燃燒程度不一致。」卡洛拿起那些透明塑膠盒，隱約看得出骨頭碎片的顏色不同，「他的頭在起火前就破了。」

　　「所以我們有一個命案現場。」蓋布瑞埃爾嘆氣。

　　卡洛抿嘴，點頭，「很有可能。」

　　「好。」蓋布瑞埃爾站起來，雙手插腰，「來搜集證物吧！」

　　卡洛轉頭，遺憾地看著那難得穿了西裝外套的背影，然後打起精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屍體上面。

　　為了方便，卡洛是搭蓋布瑞埃爾的車到現場，回程也由蓋布瑞埃爾送他回法醫辦公室。

　　「今晚又要熬夜了。」卡洛苦笑，「真遺憾，沒能和你吃晚餐。」

　　「你還沒吃飯吧？醫生，待會兒我去買個外帶，你先吃完再驗。」

　　「你也還沒吃吧？你先去吃，我等結束－－」

　　「不行。驗屍可不是半小時就會結束，你別想敷衍我。」蓋布瑞埃爾的語氣有點強硬，「這樣身體會搞壞。我現在就去買，你在車上吃。」

　　車子彎進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烤雞店，蓋布瑞埃爾買了兩份烤雞腿排配肉丸肉醬麵的套餐，不由分說地將一份塞給卡洛。

　　「我怕弄髒你的車......」卡洛為難地低頭看著懷裡的紙袋。

　　「弄髒就洗，又不是新車。」蓋布瑞埃爾不以為意。

　　蓋布瑞埃爾這麼關心他，這讓卡洛有點開心，但也覺得有點麻煩，如果要在車上吃，買熱狗麵包不是比較方便嗎？

　　停等紅燈時，卡洛拿一杯汽水給蓋布瑞埃爾，他拿過去後，卡洛笑著用自己的杯子輕碰他的杯子，「新年快樂。」

　　蓋布瑞埃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就是這樣的開場，看來今年也不會比較輕鬆吶。」卡洛笑著吸一口汽水，「今年也要充滿幹勁喔！隊長。」

　　蓋布瑞埃爾也笑了起來，「什麼話，我向來幹勁十足！」

　　不只是工作，在感情上也要多加把勁才行。

　　含著吸管的兩人相視而笑，內心默默對今年有新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