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廁所牆邊的蓋瑞，小心翼翼地用前端做成叉子模樣的塑膠湯匙叉起一片軟嫩的水煮雞肉，咬一口細細咀嚼，同時一邊將目光往上偷看前方。伊凡正雙臂胸口，蹲在前面皺著眉頭看他吃。
最近伊凡常常這樣盯著他吃飯，即使他覺得伊凡是在意他吃的感覺，他還是有點不太自在。
「好吃嗎？」伊凡瞇起眼睛問。
「好吃！」蓋瑞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你為什麼吃這麼慢？」
因為你的表情看起來很可怕啊。蓋瑞當然沒這麼說，他挖起一匙用雞湯和雞油煮的飯，「因為……你一直看，我不好意思嘛……」
伊凡注意到蓋瑞把大黃瓜片撥到紙盒一旁，他出聲提醒：「喂，把菜吃掉。」
這是蓋瑞不喜歡伊凡盯他吃飯的另一個原因。他真的很討厭生菜，如果是熟的也就罷了，生菜的味道他實在不喜歡。他委屈地噘起嘴，不甘不願地叉起大黃瓜片，伊凡順便把另一個紙盒推得離他更近一點，「這個也是。吃完我才走。」
另一盒是燙青江菜，拌了些許豬油和店家的特製甜醬油，是蓋瑞少數愛吃的青菜之一，不過裡面有一樣配料他不太愛，所以他用湯匙在裡面翻來翻去，想把那些討厭的小東西挑掉。
「今天沒有油蔥。我叫他們別加。」伊凡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然後淡淡地加重語氣說：「快吃。」
站在門口的克萊德，看到蓋瑞露出驚愕不已的表情，不禁笑了。當他聽到伊凡要店家別加油蔥的時候，大概也是那種表情。
他當時試探性地問：「為什麼不加油蔥？」
伊凡理所當然地回答：「那小鬼不愛，前天吃的時候一副要吐的樣子。」
「沒想到你也會注意他。」克萊德努力克制自己別吐槽伊凡。
「當然。誰像你啊？當飼主還那麼隨隨便便，懶了就買速食打發。」伊凡不耐煩地說。
伊凡還在怪他那次買了超級油膩又高熱量的速食套餐，克萊德被唸也認了，至少伊凡關注蓋瑞吃飯，也算是拉近他們的距離。
「是是是，我是偷懶的飼主，不像你這麼注重他的健康，有菜有肉的。」
「我是為了我的胃口著想。」伊凡理直氣壯地回。
想到伊凡那時若無其事的模樣，克萊德壓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然後他看到蓋瑞偷瞄他的視線，他也悄悄對蓋瑞指指伊凡的背影，要蓋瑞快點撒嬌感謝伊凡。
「哇！沒有油蔥真是太好了！」蓋瑞捧起紙盒，由衷笑說：「謝謝伊凡！」
伊凡的嘴角彆扭地往下彎。幸好他是血族，否則臉八成要紅了。蓋瑞的笑容令他煩躁，他把頭轉向一旁，站起來說：「等會兒別讓我看到有東西剩下。」然後就走了。
伊凡的反應讓蓋瑞覺得有趣。最近伊凡好關心他，就算不透過肌膚碰觸，從一些小動作也能夠察覺，可是伊凡表面上又裝得那麼冷漠難以親近，害蓋瑞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示好。
伊凡現在知道克萊德愛他，超越一切事物，甚至是自己的命，那個臭小鬼當然更不用說了，所以伊凡也學著把蓋瑞當一隻小動物看待，而且照顧蓋瑞還可以順便顧到自己的胃口，何樂而不為？
克萊德跟著伊凡走到客廳，伊凡正想打開電視打電動，克萊德拿出一個棕色玻璃瓶，「要不要試試這個？」
伊凡挑眉，「什麼東西？」
「昨天那家店的小姐推薦我的，說是用這個按摩可以放鬆。」克萊德打開瓶蓋，伊凡湊過去聞，很香的味道，和他買的原精又不太一樣。
「不用了，我對這種東西沒什麼感覺。」伊凡搖搖手，遠離那個瓶子，「而且抹在身上很油吧？你拿去抹那個小鬼好了，他喜歡香味。」
克萊德大感驚訝，「抹蓋瑞？可以嗎？」
「你自己的東西，隨便你。」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和他有太多接觸。」
克萊德挑明了說，伊凡不在乎地聳肩，「我不喜歡身上油油的，而且要放鬆的話──」他一手摟住克萊德的腰，「我只要有你就行了。」
克萊德一怔，隨即笑得眼睛都彎了，「好啊。可是……」
伊凡嗅聞克萊德頸部的氣味，按捺迫不及待的心情，問：「可是什麼？」
「可是……你吸完之後，我得去找蓋瑞……不然我會貧血……」
「別擔心，海南雞飯的味道很好。」
伊凡的回答聽起來答非所問，但克萊德知道伊凡的意思是，蓋瑞吃了海南雞飯的血很好喝，他可以放心去吸。
伊凡剛說完，就用利牙刺穿他心愛的頸子，貪婪地吸取克萊德冰涼的血液。吸血本來就令他舒暢，想到克萊德的血進入他的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就更讓他愉悅。
克萊德每次都抵擋不住被吸血的快感，他的膝蓋承受不住體重而彎曲顫抖，手也拼命握住那個來不及放下的玻璃瓶，「哈啊……啊……啊……伊凡……啊……」
伊凡慢慢把克萊德抱了躺在沙發上，悄悄拿走他手裡的瓶子，讓他可以盡情專注享受被吸血的快感。
一會兒後，伊凡放開無力的克萊德，克萊德仍使盡力氣勾住他的肩膀，「……伊凡……」
伊凡親他一下，「怎麼？」
「給我……你的血……」克萊德伸舌頭進伊凡的嘴裡，舔著他口中殘餘的血味。
「不去吸那個小鬼嗎？」
「我……更愛你的……」克萊德迷濛的眼神渴望地看著他，「不行嗎？」
「當然可以。」
聽到他這麼渴望自己，伊凡實在高興極了。他解開自己襯衫上方的鈕釦，克萊德拉開他的領子，陶醉地吸吮他的血。
伊凡喘息著，撫摸克萊德趴在他肩上的頭，不時發出細微的呻吟，克萊德喜歡聽伊凡呻吟的聲音，柔弱的伊凡是如此誘人，尤其在得知他是那麼老的吸血鬼之後。應該沒幾個人能夠碰到這種老吸血鬼的脖子，所以吸吮伊凡，總讓克萊德有一股優越感。
克萊德滿足地舔拭伊凡的脖子，輕輕抱著仍閉上眼睛的伊凡，伊凡喘幾口氣，用沙啞的聲音說：「你……可以……多吸一點……」
「不用。反正我不需要太多。」克萊德親他的耳窩，「而且我怕你會太缺血……你那麼老了……」
「不要把我說得像個虛弱的糟老頭。」伊凡佯裝不悅地說。
克萊德把他的瀏海往後撥，笑說：「哪有，我敬愛的伊凡大人是最強的。」
「敬愛的伊凡大人」幾個字讓伊凡龍心大悅，他以往最不屑這種奉承的話，但出自克萊德口中，聽起來就是不一樣。
「哼，知道就好。」伊凡吻克萊德的嘴唇，「你先去收盒子，我等一下再去。」
克萊德這次壯了膽子，輕輕地說：「你別吸太多。」
「好啦，我會節制。」
伊凡的聲音有點慵懶，好像也有一點不耐煩，克萊德連忙補充說：「他……他只是個小孩嘛……」
「不要那麼緊張。」伊凡勾起一邊嘴角，捏捏克萊德的臉，「我先休息一下。」
克萊德去廁所收蓋瑞吃完的盒子，順便抱一下蓋瑞。
「你吃飽了喔？」蓋瑞在克萊德身上聞到淡淡的香味，猜想他抱過伊凡了。
「嗯。你還怕伊凡嗎？」
「不怕了。」蓋瑞笑著說，把臉塞在克萊德的胸口轉一轉，「啊……我覺得我好幸福喔……」
「是嗎？」
「對啊，你們都愛我……天堂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看著蓋瑞洋溢幸福的小臉，克萊德笑出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吸血鬼的家是天堂。說是地獄還差不多。」
蓋瑞露齒微笑，「有吃有住有人愛，不是就很棒了嗎？」
「你的願望也太小了。」克萊德再度抱緊他，感受他身上的溫度，「這樣說來……我也是，很幸福。」
克萊德在心裡嘆氣。他愈來愈想放開拘束蓋瑞的鍊子了，既然伊凡不再排斥蓋瑞，放開也沒關係吧？至少讓蓋瑞可以在家裡活動，從窗戶看看外面……可是克萊德不敢一下子太得寸進尺，現在伊凡和蓋瑞的關係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他不想因為急躁而破壞這份美好的和平氣氛。
「我昨天跟伊凡去買了一瓶按摩油，據說可以放鬆，味道很香，不輸給伊凡的味道喔。」克萊德順著脊椎，由上而下撫摸蓋瑞的背，「等伊凡結束，我來幫你按摩。」
「可以嗎？伊凡不會生氣嗎？」
「是他叫我給你用的。我本來要用在他身上，可是他說討厭身上油油的感覺。」
聽到是伊凡許可的，蓋瑞笑得更開心，「好啊，謝謝你。」
那天晚上，蓋瑞在橙花和玫瑰的芳香中，睡了一場好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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