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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天氣比較差,灰濛濛的天空一早就飄著細雨,山間充滿霧氣。大概昨晚太早睡,御堂起床時天還沒亮,佐伯仍在睡覺。這是御堂第一次看到佐伯睡覺的模樣,平時精明且帶點冷漠的表情,現在看起來溫順又柔和,御堂不由得看得出神。

就這麼凝視著佐伯好一會兒,御堂伸手摸了一下佐伯的臉頰,然後走出房間,到樓梯口的販賣機買二罐熱咖啡。

佐伯醒來時,御堂正坐在窗邊矮桌旁,看著窗外的景色喝罐裝咖啡。聽到棉被掀開的聲音,御堂轉頭,微笑著對佐伯說:「早安。」

「早……」剛睡醒的佐伯,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

佐伯走去浴室梳洗過後,出來換衣服。御堂刻意把頭轉去看窗外,但窗戶上的倒影仍隱約映出佐伯的身體。

御堂索性閉上眼睛。不要看、不要看……他在心中對自己喃喃說。

佐伯換好衣服,也過去坐在御堂對面。御堂把另一罐已經有點溫了咖啡遞給他。「謝謝。」佐伯說。

「等一下要不要去湖邊走走?」御堂看著窗外說。

「看天氣吧。如果下雨就不要去了。」佐伯也望向窗外。

女服務生在昨天說好的時間來收起床鋪,擺上早餐。吃過早餐,細雨似乎停了,他們散步去湯之湖,湖面還有一層薄霧,別有一股虛幻的美感。走在湖邊的木棧道上,御堂想找話題,於是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終於聊到這個棘手的話題了。佐伯考慮過很多種避重就輕的說法,不過當然還是能不要提到這個話題最好。佐伯沉默一下,說:「MGN有一個行銷的子公司,我之前是那裡的職員,剛好MGN有一款由你負責主導的新產品要上市,我們課裡接到了那個工作。那是我第一次和你接觸。」

「是這樣啊……」聽起來是很普通的上下關係,「我們是在那件案子裡變成朋友的嗎?」

「不。」想到御堂當初從頭到尾都只有厭惡的表情,佐伯苦笑一下,「我一直認為你討厭我。」

「是嗎?」御堂顯得有點驚訝。

「嗯……直到我覺得繼續待在公司裡也沒有發展,想出來創業的時候,你找上了我。」佐伯覺得自己不算說謊,只是中間省略很多沒講而已,「那時我才知道你對我……是有好感的。然後我就叫你辭職,跟我一起開公司。」

御堂露出疑惑的表情。聽起來自己的態度變化好大,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個性原來這麼悶騷又戲劇性?

御堂的腦海中悄悄浮現一句話,他自語般地低聲說:「……『我會讓你得到在現在的公司裡無法想像的東西』……」

「御堂……?」佐伯轉頭看著御堂。那是他當年對御堂說過的話。

「啊……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這句話。」御堂看向湖面。那句話剛從他的心底宛如湧泉一樣冒出來時,也帶出一股甜甜的暖意,所以他才不禁說出來。

「……我當初就是那麼對你說的。你還笑我太自大。」佐伯笑了起來,似乎在回憶往事。

原來那是佐伯說的話。御堂想到這裡,不知為何臉上一熱。

「你臉紅了?」佐伯仍笑著,窺視御堂別開的臉,「想起什麼了嗎?」

「沒有……」御堂囁嚅地說。

「真的?」

「真的。」

如果御堂連帶想起他對自己主動告白,以及那晚的激情……那就太好了。可是佐伯無法確認御堂到底想起多少。「那你在害羞什麼?」他問。

「我才沒有害羞。」御堂有點孩子氣地否認,「只是想起那句話時,心裡有種開心的感覺。我當時聽到你那麼說,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哪有。你答應得好勉強喔。還說有我這種上司,員工一定很可憐,才勉為其難答應我的。」佐伯用鼻子笑了一下,「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可是魔鬼部長。」

「啊?我有你那麼過份嗎?」這些日子,御堂在A.A的確見識到佐伯嚴厲又自信過剩的工作態度。

「豈止啊,我和你比起來差得遠了。你的眼睛根本就長在頭頂上。」佐伯伸出手指要點御堂的頭頂。

「你不要欺負我沒有記憶啊!」御堂偏一下身子,笑著拍掉佐伯的手。

他們笑鬧著繞著湖走了半圈,半路有個路標,上面寫繼續走可以走到湯瀧瀑布。「繼續走嗎?還是回頭了?」佐伯問。

「回去好了。不然我怕會趕不上退房時間。」

慢慢走回旅館,他們又恢復昨天那種融洽的感覺,在房間裡天南地北地閒聊。

這樣才對。御堂心想。男人之間不應該有那種不正常的感情。這樣才對……。

退房之後,佐伯開車下山。下山的路程沒有塞車,開得很順,看著窗外不斷往後退去的樹叢,御堂喃喃說:「還有時間吧?我想去輪王寺走走。」

「好啊。」

其實御堂對於寺院古蹟的興趣不是很大,他只是不想太快結束這愉快的時光。他的心中出現宛如小時候遠足回程路上的那般惆悵。

開到山下,天氣放晴了。車子駛入輪王寺的停車場,停好車熄了火,佐伯看御堂還沒有要解開安全帶的意思,他說:「到了喔?」

御堂似乎這才回神,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和佐伯慢慢按著路牌走去輪王寺。逍遙園裡的紅葉比山上多,御堂靜靜地走著,佐伯雖然看御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他也沒有多講話。

離開輪王寺,還了車子,在車站附近的咖啡廳隨便吃了午餐之後,他們搭上回程的火車。

回去之後,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關注對方。聖誕節結束之後緊接著是過年,各種大小活動都會搶在這時期展開,而且各工廠都會放假,所以整個公司上上下下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聖誕節對佐伯和御堂的意義,只是代表一部分的案子結束了;接下來仍要繃緊神經,迎接新年。

時鐘的指針宣告聖誕節的結束時,洗完澡的御堂走出浴室,回到房間戴上佐伯之前買給他的護腕。手腕上的傷痕幾乎看不清楚,也不再對御堂產生不良影響,可是他還是習慣戴上護腕,總覺得手腕被緊緊包住,有一種安心感。

他戴好護腕後,發現手機有一通未接來電。

是老家打來的。

他回撥之後,聽到母親熟悉的聲音:「喂,這裡是御堂家。」

「媽,是我。什麼事?」

「啊,孝典。你還在忙嗎?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我剛才在洗澡。」

「快過年了。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三十日開始。怎麼?」

「你過年會回來吧?」

「嗯……看情況。」

「又是看情況。這二年你自己當老闆之後,比以前還少放假。拼事業是很好,也要休息一下吧。」

「……急著要我回去,有事嗎?」

母親嘆氣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看你忙到沒時間找老婆,想說趁這個過年,剛好近藤先生的女兒也會回來,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御堂這才想到自己過了三十五歲生日,邁向三十六歲,相親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陣酸楚。

母親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說著對方的優點,順便念一下御堂不積極的結婚態度,最後說:「我叫你爸把繪里子小姐的照片傳到你的信箱,你等一下看看吧。」

「幹嘛要在過年相親啊?」御堂小小抱怨一句。

「她在美國讀書,就過年才會回來啊。不要囉哩八唆的,見個面也不會少塊肉。不然你自己帶個媳婦回來啊。」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三十日就回來喔。」

「這麼早?」

「除夕見個面,如果看對眼了,過年幾天剛好可以約個會嘛。」

「幹嘛這麼急啊………」

「記得喔。三十日就要回來喔。」母親再三叮嚀。

「知道了。」

按掉電話,御堂覺得心情很鬱悶。佐伯說不想在節日和別人一起塞在路上,所以他都是平時找時間回老家看父母,過年並不打算回去,所以御堂本來想留在這裡和佐伯一起過年,尤其除夕還是佐伯的生日……但現在看來是沒辦法和他一起過了。

而且還要相親……。

御堂無精打采地用手機進入電子郵件信箱,打開父親寄來的信,附檔的照片上,是一位身穿套裝,頭髮及肩的女子,長相不是挺美,但是清秀;就父親信上寫的簡介,她正在唸企管博士,所以芳齡也27了。

御堂看著手機裡對著他微笑的女子。

沒錯。和女人結婚,才是正確的。

這樣就能和佐伯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了。

御堂凝視著手機,發覺螢幕微微晃動。

是他的手在顫抖。

過沒幾天就要除夕,他必須跟佐伯說一下回老家的事。

御堂在床邊呆坐了好一會兒,站起來走到佐伯的房門前。門縫有亮光,佐伯應該還沒睡。

御堂敲門,房間裡傳出佐伯的聲音:「請進。」

他打開門,佐伯正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看筆電。佐伯抬頭問:「怎麼了?」

御堂猶豫了一下子,「那個……佐伯,我父母要我過年回去一趟。三十日那天就回去。」

「這麼突然?」

御堂嘆了口氣,說:「這次回去,還要相親。」

佐伯稍微張大眼睛。

御堂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告訴佐伯相親的事。其實不說也無妨。

佐伯聽到相親,心裡吃了一驚。雖然以御堂的年紀來說是很正常的,他也預料過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遇上時難免還是手足無措。

特別是,御堂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是以前的御堂,佐伯可以肯定就算對方條件再好再美,御堂都絕對是愛他的;可是現在不一樣。

現在這個御堂,會不會喜歡上相親對象?

佐伯回想起之前和御堂聊到結婚對象時,御堂似乎不排斥相親結婚。

他和御堂之間,會不會就這麼結束了呢?

佐伯凝視著御堂許久,內心天人交戰。

 

(請點選)

3 讓他去 

4 挽留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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